一、公孫丑章句上(二)
二、離婁章句下(十九)
三、盡心章句上(四)
四、盡心章句上(五)
五、盡心章句上(二十一)
六、盡心章句上(二十五)
七、盡心章句上(三十三)
八、告子章句上(八)
九、盡心章句下(二十五)
十、盡心章句下(十六)
十一、盡心章句下(二十一)
十二、盡心章句上(三十八)
十三、盡心章句上(二十七)
十四、盡心章句上(十三)
十五、盡心章句上(十)
十六、告子章句下(十五)
十七、萬章章句上(七)
十八、離婁章句下(二十八)
十九、離婁章句下(十四)
二十、離婁章句下(十二)
一、公孫丑章句上(二)
公孫丑問曰:「夫子加齊之卿相,得行道焉,雖由此霸王
不異矣。如此,則動心否乎?」
孟子曰:「否。我四十不動心。」
曰:「若是,則夫子過孟賁遠矣!」
曰:「是不難。告子先我不動心。」
曰:「不動心有道乎?」
曰:「有。北宮黝之養勇也,不膚撓,不目逃;思以一毫挫
於人,若撻之於市朝。不受於褐寬博,亦不受於萬乘之君;
視刺萬乘之君,若刺褐夫,無嚴諸侯;惡聲至,必反之。
孟施舍之所養勇也,曰:『視不勝猶勝也;量敵而後進,
慮勝而後會,是畏三軍者也。舍豈能為必勝哉?能無懼而已
矣。』孟施捨似曾子,北宮黝似子夏。夫二子之勇,未知其
孰賢;然而孟施舍守約也。昔者曾子謂子襄曰:『子好勇乎?
無嘗聞大勇於夫子矣:自反而不縮,雖褐寬博,吾不惴焉?
自反而縮,雖千萬人,吾往矣!』孟施舍之守氣,又不如
曾子之守約也。」
曰:「敢問夫子之不動心,與告子之不動心,可得聞與?」
「告子曰:『不得於言,勿求於心;不得於心,勿求於氣。』
不得於心,勿求於氣,可;不得於言,勿求於心,不可。
夫志,氣之帥也;氣,體之充也。夫志至焉,氣次焉,故曰:
『持其志,無暴其氣。』」「既曰『志至焉,氣次焉』,
又曰『持其志,無暴其氣』者,何也?」
曰:「志壹則動氣,氣壹則動志也。今夫蹶者、趨者,是氣也;
而反動其心。」「敢問夫子惡乎長?」曰:「我知言,我善養
吾浩然之氣。」「敢問何謂浩然之氣?」曰:「難言也。其為
氣也,至大至剛,以直養而無害,則塞於天地之間。其為氣也,
配義與道;無是,餒也。是集義所生者,非義襲而取之也;行
有不慊於心,則餒矣。我故曰:「告子未嘗知義」,以其外之也。
必有事焉而勿正,心勿忘,勿助長也。無若宋人然:宋人有閔
其苗之不長而揠之者,芒芒然歸,謂其人曰:『今日病矣!予
助苗長矣!』其子趨而往視之,苗則槁矣!天下之不助苗長者
寡矣。以為無益而舍之者,不耘苗者也。助之長者,揠苗者也;
非徒無益,而又害之。」「何謂知言?」曰:「詖辭,知其所
蔽;淫辭,知其所陷;邪辭,知其所離;遁辭,知其所窮。
生於其心,害於其政,發於其政,害於其事。聖人復起,必從
吾言矣。」「宰我、子貢,善為說辭。冉牛、閔子、顏淵,
善言德行。孔子兼之,曰:『我於辭命,則不能也。』然則
夫子既聖矣乎?」曰:「惡!是何言也!昔者子貢問於孔子曰:
『夫子聖矣乎?』孔子曰:『聖,則吾不能;我學不厭,而教
不倦也。』子貢曰:『學不厭,智也;教不倦,仁也。仁且智,
夫子既聖矣!』夫聖,孔子不居。是何言也!」「昔者竊聞之:
子夏、子游、子張,皆有聖人之一體;冉牛、閔子、顏淵,則
具體而微;敢問所安?」曰:「姑舍是。」曰:「伯夷、伊尹
何如?」曰:「不同道。非其君不事,非其民不使,治則進,
亂則退,伯夷也。何事非君?何使非民?治亦進,亂亦進,
伊尹也。可以仕則仕,可以止則止,可以久則久,可以速則速,
孔子也。皆古聖人也,吾未能有行焉;乃所願,則學孔子也。」
「伯夷、伊尹於孔子,若是班乎?」曰:「否。自有生民以來,
未有孔子也!」曰:「然則有同與?」曰:「有。得百里之地
而君之,皆能以朝諸侯,有天下;行一不義,殺一不辜,而得
天下,皆不為也。是則同。」曰:「敢問其所以異?」曰:「
宰我、子貢、有若,智足以知聖人;汙,不至阿其所好。宰我
曰:『以予觀於夫子,賢於堯舜遠矣。』子貢曰:『見其禮而
知其政,聞其樂而知其德,由百世之後,等百世之王,莫之能
違也。自生民以來。未有夫子也!』有若曰:『豈惟民哉?麒
麟之於走獸,鳳凰之於飛鳥,泰山之於丘垤,河海之於行潦,
類也。聖人之於民,亦類也;出於其類,拔乎其萃,自生民以
來,未有盛於孔子也!』」
二、離婁章句下(十九)
孟子曰:「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;庶民去之,君子存之。
舜明於庶物,察於人倫,由仁義行,非行仁義也。」
三、盡心章句上(四)
孟子曰:「萬物皆備於我矣。反身而誠,樂莫大焉。強恕而行,
求仁莫近焉。」
四、盡心章句上(五)
孟子曰:「行之而不著焉,習矣而不察焉,終身由之,而不知
其道者,眾也。」
五、盡心章句上(二十一)
孟子曰:「廣土眾民,君子欲之,所樂不存焉。中天下而立,
定四海之民,君子樂之,所性不存焉。君子所性,雖大行不加
焉,雖窮居不損焉,分定故也。君子所性,仁義禮智根於心。
其生色也,睟然見於面,盎於背,施於四體,四體不言而喻。」
六、盡心章句上(二十五)
孟子曰:「雞鳴而起,孳孳為善者,舜之徒也。雞鳴而起,
孳孳為利者,蹠之徒也。欲知舜與蹠之分,無他,利與善
之間也。」
七、盡心章句上(三十三)
王子墊問曰:「士何事?」孟子曰:「尚志。」曰:「何謂
尚志?」曰:「仁義而已矣。殺一無罪,非仁也;非其有而
取之,非義也。居惡在?仁是也;路惡在?義是也。居仁由
義,大人之事備矣。」
八、告子章句上(八)
孟子曰:「牛山之木嘗美矣,以其郊於大國也,斧斤伐之,
可以為美乎?是其日夜之所息,雨露之所潤,非無萌糵之生
焉,牛羊又從而牧之,是以若彼濯濯也。人見其濯濯也,以
為未嘗有材焉,此豈山之性也哉?」雖存乎人者,豈無仁義
之心哉?其所以放其良心者,亦猶斧斤之於木也,旦旦而伐
之,可以為美乎?其日夜之所息,平旦之氣,其好惡與人相
近也者幾希,則其旦晝之所為,有梏亡之矣。梏之反覆,則
其夜氣不足以存;夜氣不足以存,則其違禽獸不遠矣。人見
其禽獸也,而以為未嘗有才焉者,是豈人之情也哉?故苟得
其養,無物不長;苟失其養,無物不消。孔子曰:『操則存,
舍則亡;出入無時, 莫知其鄉。』惟心之謂與!」
九、盡心章句下(二十五)
浩生不害問曰:「樂正子,何人也?孟子曰:「善人也,信
人也。」「何謂善?何謂信?」曰:「可欲之謂善,有諸己
之謂信。充實之謂美,充實而有光輝之謂大,大而化之之謂
聖,聖而不可知之之謂神。樂正子,二之中,四之下也。」
十、盡心章句下(十六)
孟子曰:「仁也者,人也。合而言之,道也。」
十一、盡心章句下(二十一)
孟子謂高子曰:「山徑之蹊閒,介然用之而成路。為閒不用,
則茅塞之矣。今茅塞子之心矣。」
十二、盡心章句上(三十八)
孟子曰:「形色,天性也;惟聖人,然後可以踐形。」
十三、盡心章句上(二十七)
孟子曰:「飢者甘食,渴者甘飲,是未得飲食之正也,飢渴害
之也。豈惟口腹有飢渴之害?人心亦皆有害。人能無以飢渴之
害為心害,則不及人不為憂矣。」
十四、盡心章句上(十三)
孟子曰:「霸者之民,驩虞如也;王者之民,皞皞如也。殺之
而不怨,利之而不庸,民日遷善而不知為之者。夫君子所過者
化,所存者神,上下與天地同流,豈曰小補之哉?」
十五、盡心章句上(十)
孟子曰:「待文王而後興者,凡民也。若夫豪傑之士,雖無
文王猶興。」
十六、告子章句下(十五)
孟子曰:「舜發於畎畝之中,傅說舉於版築之閒,膠鬲舉於
魚鹽之中,管夷吾舉於士,孫叔敖舉於海,百里奚舉於市。
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,必先苦其心志,勞其筋骨,餓其體
膚,空乏其身,行拂亂其所為,所以動心忍性,曾益其所不
能。人恒過,然後能改;困於心,衡於慮,而後作;徵於色,
發於聲,而後喻。入則無法家拂士,出則無敵國外患者,國
恒亡。然後知生於憂患,而死於安樂也。」
十七、萬章章句上(七)
萬章問曰:「人有言:『伊尹以割烹要湯』有諸?」
孟子曰:「否,不然。伊尹耕於有莘之野,而樂堯、舜之道焉。
其義也,非其道也,祿之以天下,弗顧也;繫馬千駟,弗視也。
非其義也,非其道也,一介不以與人,一介不以取諸人。湯使
人以幣聘之,囂囂然曰:『我何以湯之聘幣為哉?我豈若處畎
畝之中,由是以樂堯、舜之道哉!』湯三使往聘之,既而幡然
改曰:『與我處畎畝之中,由是以樂堯、舜之道,吾豈若使是
君為堯、舜之君哉?吾豈若使是民為堯、舜之民哉?吾豈若於
吾身親見之哉?天之生此民也,使先知覺後知,使先覺覺後覺
也。予,天民之先覺者也,予將以斯道覺斯民也,非予覺之而
誰也!』思天下之民,匹夫匹婦有不被堯、舜之澤者,若己推
而內之溝中;其自任以天下之重如此!故就湯而說之,以伐夏
救民。吾未聞枉己而正人者也,況辱己以正天下者乎!聖人之
行不同也;或遠或近,或去或不去;歸潔其身而已矣。吾聞其
以堯、舜之道要湯,未聞以割烹也。
「伊訓曰:『天誅造攻自牧宮,朕載自亳。』」
十八、離婁章句下(二十八)
孟子曰:「君子所以異於人者,以其存心也。君子以仁存心,
以禮存心。仁者愛人,有禮者敬人。愛人者,人恆愛之;敬
人,人恆敬之。有人於此,其待我以橫逆,則君子必自反也:
我必不仁也,必無禮也;此物奚宜至哉?其自反而仁矣,自
反而有禮矣,其橫逆由是也;君子必自反也:我必不忠。自
反而忠矣,其橫逆由是也;君子曰:『此亦妄人也已矣!如
此則與禽獸奚擇哉?於禽獸又何難焉?』是故,君子有終身
之憂,無一朝之患也。乃若所憂則有之。舜、人也,我亦人
也;舜為法於天下可傳於後世,我由未免為鄉人也:是則可
憂也。憂之如何?如舜而已矣!若夫君子所患,則亡矣。
非仁無為也,非禮無行也。如有一朝之患。則君子不患矣。」
十九、離婁章句下(十四)
孟子曰:「君子深造之以道,欲其自得之也;自得之,則居
之安;居之安,則資之深:資之深,則取之左右逢其原;
故君子欲其自得之也。」
二十、離婁章句下(十二)
孟子曰:「大人者,不先其赤子之心者也。」